不合时宜的抒情，或者拯救

□ 浓玛（成都）

《红马》  æµ“玛  è‘—

好几年前，我在《红马》的卷首语中写道：

天生迷恋纯粹的事物。这世间，是有一些纯粹存在的，要不怎么能够支撑漫长的一生。

绝对的纯粹太珍稀。得一些相对纯粹的，已经满足。

红马于我，是纯粹的。它是人间的美景和我所热爱的种种事物。爱。美。自由。远方。四季。日月星辰。清晨和夜晚。时空里牵挂的一切。甚至我迷恋的那些地域，草原、大海、高山、河流。我只是在《红马》里，对着它们，有了倾诉。

每一个人都有一匹马，它被供养在各种地方。这一次，我把它供养在文字里。

红马于我，是一种生命状态。有时候，红马于我，甚至意味着一切。

现在《红马》面世，它是365节短句或者365天漫长的倾诉。

不想把它们称为诗，因为读过好的诗，也因为诗对于我，太过神圣。它们，不过是一些含着情感的句子，是抒情或者倾诉。

抒情是被摒弃的，不合时宜的。这是我认同的文字观。越来越泛滥、苍白的为抒情而抒情，确实让不少抒情变得俗套。

倾诉也是不合时宜的，因为倾诉对象越来越稀缺，或者说，我们宁可沉默，也不愿倾诉了。

可是我却在《红马》里，有了长长的抒情和倾诉。

这些不合时宜的抒情和倾诉，都是因向往纯粹而产生的，祈愿它们在某种合适的纬度上，能生出一些恒久的意味。

《红马》里，大多数词，我只忍受重复一次。只有爱、美、孤独、幸福，我放纵它们一次次重复。这是内心柔软之处形成的词语观和世界观。我容忍这种俗套，想象它们是大俗套，就像大俗大雅一样。这是我对它们隐秘的期待。一种物极必反的期待。有些东西，的确离我们越来越远了。比如抒情。我们都以为它在俗套里彻底烂掉了，被人世的虚浮玷污了。可是，它也许会因为一种朴质、真挚和纯粹，能开出花来。这朴质、真挚和纯粹，是春风吹过。春风吹过，总有什么东西长出来，不会空无一物，也不会烂泥一潭。

《红马》里，有不少大词。大词都在等待着某种神秘的契合（这契合会超越种种人为的观念）。当契合来临，大词的直白，就不再空洞，而成为一种神奇的辽阔，让那些内心深处浩荡着的事物，可以奔跑和栖身。这是我所奢求的。

是的，《红马》是一本献给爱与美、献给四季和每一天的书。它也献给有着同样感知的内心。献给，多么让人迷恋的一种仪式啊，古典又珍贵，甚至是永恒的。

一直喜欢红的温暖、强烈、危险。这也是红马之为红马的缘起。在《红马》里，没有“危险”这个词出现。在这个世上，想要纯粹地活着，已经是一件危险的事情。而每一种危险的后面，通常会有拯救出现。

写到这里，有一句话浮现出来——

在一只猫沉睡的脸上

我获得片刻的安宁

一只猫沉睡的脸，可以是一切纯粹的爱与美。这些纯粹而微小的事物，无时无刻不在安慰、滋养、拯救着身处痛苦撕裂中的我们。看得见它们的人，是有幸的。得到它们安慰滋养拯救的人，都有福了。

正是为了每一天都能知道它们的存在，我努力保持着一种感受力。这是多么令人喜悦的事情啊。